马克思主义与当代农业发展的⽅法论问题

俄罗斯拥有数量众多、类别多样的⼟地资源。我们有所谓的“风险耕作区”，它们⼤
约占耕地⾯积的60%。因为天⽓条件不稳定，这些⼟地⽆法保证获得⾼产。但与此同时，我
们在⿊⼟资源⽅⾯还占据领先地位。1900年巴黎世博会上，就展⽰了俄罗斯沃罗涅什市郊
所采集的⿊⼟样本。这是⼀块边长⼀俄丈（⼤约2⽶）的⼟⽅样本。В.В.多库恰耶夫¹曾这样
描述这种⿊⼟地对我国的意义：“对于俄罗斯⽽⾔，⿊⼟地要胜过任何⽯油、煤炭，胜过任
何⾦矿、铁矿；在这些⿊⼟地中，蕴藏着俄罗斯取之不尽的财富！”² 他说得千真万确。俄罗
斯的⼟地资源有17.1亿公顷，平均每⼈约12公顷。其中，⽣长着森林的⼟地占63%，农业⽤
地占23%，备⽤⼟地和养⿅场占9%，⾃然保护区⼟地占3%，⼯业和交通占地1%，居民区
占地1%。俄罗斯农业实体创造⼤约4.4%的GDP，有410万⼈在农业领域就业（占所有经济从
业⼈员数量的9%）。俄罗斯联邦拥有世界上最⼤的农业潜⼒。俄罗斯占全世界耕地⾯积的
8.9%，牧场⾯积的2.6%，⽽⿊⼟地⾯积，根据不同数据，约占全世界的40%-52%不等。
并且，我国⼤部分地区的⽣态系统状况，要⽐其他那些科技⼤国好得多，⽣物多样性
也丰富得多。这其中的⼀个原因，就是在苏联及后苏联时代的俄罗斯，转基因⼯程没有成为
粮⾷⼯业化⽣产的基础。
这样⼀来，俄罗斯只要能解决当地的⼀些社会问题，就可以凭借其农业潜⼒，成为世
界粮⾷市场上提供绿⾊环保、对⾝体健康有益⾷品的头号供应商。这将会是⾼回报的投资领
域：例如，在加⾥弗尼亚州的零售市场上，牧场放养的奶⽜所产⽜奶，每升卖5.49美元，⽽
主要吃配制混合饲料的圈养奶⽜所产⽜奶，每升就只能卖到2美元。³ ⽽价格上如此悬殊的还
不仅仅是⽜奶，因为20世纪下半叶，在发达国家中，⼤众农业⽣产和农产品加⼯业都为了追
求商业利益⽽被不断改进，利⽤⼈体⽣理承受范围内的各种⽅法，尽⼒改善产品卖相、尽量
减⼩储存成本。结果就是，⽤⾼品质的优良品种作物、良种牲畜、禽、鱼等⽣产出来的⾷
物，被从⽣产领域中排挤出去，⽽成为“凤⽑麟⾓”——因为它们即便对于发达国家的⼤多
数居民⽽⾔，也是价格不菲的奢侈品。⽽诸多⼤众⾷品则成为“有限安全”⾷品 — 就是说，
这些⾷品中所含的防腐剂、稳定剂之类的东西，不会⽴刻造成⼈死亡，但如果长期⾷⽤这些
⾷品，会引起消费者及其后代健康指标的恶化。这样就违背了希波克拉底在公元前5世纪时
曾说过的话：“⾷物应该成为药物”。⽽这也成为当代以及今后全球⾯临的最严峻问题之
⼀。
然⽽现代有前景的⼯艺技术，以及⽂明⽣活的动⼒装备⽔平，可以让我们重新回归⼤
量⽣产对⼈体有益⾷品的状态，⽽不是⽣产会损害健康的“饥饿消除品”。并且我们对俄罗
斯⽣产⾷品前景的这些评判，也在实践中得到肯定。
“根据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委员会的数据，截⾄去年年末，俄罗斯经济领域所积累的
外资为3624亿美元，⽐2011年增加了4.4%。2012年，投⼊到俄罗斯经济的外资有1546亿美
元，其中包括农业领域的6.24亿。境外资⾦来源最多的是塞浦路斯（3.99亿）和丹麦
（0.46亿）。
在很多领域外国公司都在积极购买俄罗斯企业的股份，这也让我们必须考虑国家在农
业某些分⽀领域保持控制的问题。境外公司最乐意做的是购买和加⼯农业原料，⽽传统的农
业⽣产领域却对他们没有吸引⼒，这是因为天⽓风险很⾼，或是牲畜可能会因病⽽⼤量死
亡。

俄罗斯的农业产业对于各国投资者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例如，中国准备向俄罗斯农业
注入资金。哈尔滨成立了对俄农业产业联盟，目的是与俄罗斯在农业领域进行合作。有66家
农业企业加入该联盟。联盟主席宣称，中国拥有大量外汇储备，这些储备可以用于向俄罗斯
农业产业投资。”
然而，向长期农业生产的整个环节投资，具有自己的特殊性。农业投资与工业和科技投资不同，不仅要考虑农业投资对象国的民族心理、法律法规特点以及政策做法，还要考虑自然地理因素，因为这些因素会影响投资时需要投入的设备、技术、以及要对人员实施的专业培训等问题。在俄罗斯，这一问题已经得到较好的系统性解决，因为在俄罗斯所有地区，很早以前就已经建立了农业及相关领域专业人员的培训体系，该体系可以培养所有专业层次的人员：从最基层的工作人员，到相应领域的高技术水平专业开发人员。
是什么在阻碍俄罗斯农业部门的有效运作呢？-首先是相当一部分领导者的自由-市场心
理。这种心理早在戈尔巴乔夫时代就开始被大家所推崇，并一直持续到现在。然而，自由-
市场经济模式并不像其推崇者信誓旦旦的那样完美，而是具有如下一些根本无法消除的缺陷：
· 整个市场的所有参与者的活动，其宗旨都是要将个人利益最大化，将每个参与者的花
费降至最低，为此而不择手段，包括采取对社会和生物圈有害的方法。
· 市场本身无力根据国家生活方式以及经济发展制定其目标规划。
· 市场并不拥有自动调节机制，无法根据政治家所提出的目标或是人民的生活理想，去
调节国家经济（前殖民地国家以及后苏联时期的俄罗斯经验可以证明这一点）。
· 有些活动是社会所必需的，但在市场自负盈亏的原则下却无法实施，或是无法充分实
施。
· 在自由-市场经济中，科技进步会滋生“经济过剩居民”——这些人对于当前形成的
劳动就业机制而言毫无用处，他们不具备有支付能力的需求，无法成为“有效的消费者”，因而应当被消灭。各个时期的区别仅在于，是如何消灭这些“经济过剩居民”的：有对“流浪犯”处以
死刑的，例如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也有人被酒精或其他毒品消灭，或是在各种犯罪组织的火并或国家之间的战争中消失，目前更多出现的就是后面两种情况。
在全球化过程中，包括在市场自由化条件下加入WTO之后，整个国家的大部分居民都
有可能会成为“经济过剩居民”，希腊和西班牙就是例证。也有分析家将俄罗斯归入这类国家，因为其大部分居民金融上无支付能力，经济上没有前景，因而也是“过剩的”：俄罗斯本国专家的此类评论甚至在大众媒体不时出现。这样就不禁要问：俄罗斯会不会对资本主义的自由主义、对其政治和经济做法失望之后，重新回归马克思主义呢？答案是否定的。这个答案就在如今被我们所遗忘的、却依然具
有现实意义的И.В. 斯大林所写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1952年）一书中。在书中斯大
林写道： “……我认为，还必须要抛开其他一些从马克思《资本论》中引出的概念，……这些概念被人为地贴附到我们的社会主义关系中。我是指那些概念，如‘必须的’和‘附加的’ 劳动，‘必须的’和‘附加的’产品，‘必须的’和‘附加的’时间。（……）我认为，我们的经济学家应该终结这些旧概念与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中新情况之间的不匹配，应该将旧概念更换为新的、符合新形势的概念。也许到一定时期之前，我们都容忍了这种不匹配的状况，但现在已经是时候了，我们
应该终于要将这种不匹配清除了。”⁵
斯大林在上述段落中列举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一些范畴——这些范畴在经济活
动中无法测定，因而也无法在会计核算的实际操作中被考虑，而微观层面的控制，以及能体现宏观经济进程的统计学，却是建立在这种会计操作基础上的。
斯大林第一个公开指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量化缺陷，因而这种经济学能正确解释许多现象，却无法建立国家调控国民经济的自足系统。我们在俄罗斯的人都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导人毛泽东同志把斯大林之后的苏共领导人称为修正主义者，说他们正在将事业引向资本主义复辟之路。在这点上毛泽东是对的，因为修正主义者们并没有遵循斯大林的指示，而结果是在苏联未能建立一个摆脱了无法量化缺陷、能继续发展社会主义的理论。这
就提供了一种科学方法论解释—为什么在苏联没有一种势力能终结最终导致国家解体的戈尔
巴乔夫政策。
此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根本没有将金融-借贷体系视为一种宏观经济调控工具。
其结果是，在马克思主义当中没有直接指明：如果在金融-借贷体系中出现借贷利息，则属
于全体放贷人，即便生产资料和银行体系，包括中央银行（发行行），在法律上规定为社会主义所有制，这种放贷人也可以是境外的（跨国的）。其结果是，这种情况下，国家的自然资源与国家的生产能力事实上就成为全体放贷人所有（被其支配），而不会顾及人民的利益与国家的法律主权。根据基尔霍夫定律，可以建立资金流通的模型。这种模型清楚地表明，贷款利息是价格上涨以及购买力缺乏的始作俑者。当不断上涨的价格，与居民、经济主体及国家不断下降的购买力之间的差异达到临界值时，会出现经济与科技发展的减速，而这会造成经济关系的
完全崩塌，俄罗斯在20世纪90年代发生的就是这种情况。
在马克思主义中，将金融借贷体系具有的宏观经济调控功能以及贷款利息的功能隐而不宣，就人为造成了现实经济部门中工作人员之间的冲突，即企业主与雇员之间的冲突；而
这一冲突的双方其实都是受银行部门剥削的受奴役者——却被避而不谈。此外，被避而不谈
的还有：借贷市场的大亨——他们并非是政治自主的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还有某种意识形
态性质的上层建筑，例如《圣经》，以及针对全球政治面临的任务而对圣经进行诠释的那些
人。而面向全体人类的全球政治——这也在马克思主义的阐释之外，尽管卡尔马克思毫无疑
问地曾为消灭帝国——即英帝国的地缘政治对手而奋斗：俄罗斯帝国、日耳曼帝国、土耳其
帝国、奥匈帝国、中国等等，因为他恰恰没有触及全球层面的金融工具，而在那个时期，这种金融工具几乎是完全在大不列颠王国的掌控之下的。
但主要的原因还在于，马克思主义在阐释很多具有哲学-普遍世界观性质的原则性问题
时，还很不尽人意；在一些情况下，还不符合人的精神心理。如果将精神心理视为一种信息
-算法系统的话，关于这一点完全可以另辟题目专门讲述。
因此，俄罗斯不可能重归马克思主义，尽管对其历史作用的研究是必要的——这种研
究是为了在全球化条件下保证国家的现实主权，也是为了在将来实现另一种全球化，以取代
对人类而言是自杀性质的资本主义-自由主义全球。
这事实上就意味着，俄罗斯面临的任务是，必须要打造：
· 文明生活新方式，这种方式要能保证：1）全国所有地区的生物群落稳定性；2）居民
世代繁衍过程中的生理健康，以及居民在人类未来发展事业中的社会文化能力；3）经济上
的解决方案——无论是针对上述两项任务，还是针对国家政治在其各个方面的任务，如全球
化政治、外交、内政等等。
· 目的和内容全新的社会科学，包括经济理论和管理哲学。其目的在于，用科学方法
论，保证人们从历史沿袭下来的不尽如人意的生活方式，向新的生活方式的过渡。解决这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全球性任务的开端，是由苏联专家组倡议建立的充分通用控
制论。该理论于1992年首次发表在《死水》一书中，当时曾向中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介绍
过本书。目前，圣彼得堡国立农业大学的学术团队也着手参与此问题的解决。我们所倡导的建立最好未来的理念，其出发点是，农业是任何一种文明、任何一个国家的基础，因为地区的建设和发展都要依靠农业生产，在社会活动其他任何领域从业的人员数量，都不可能超过农业所能养活的人口数量。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原则在起作用，即生物群生活与社会生活之间的相互制约性。我们首先建立生活空间（自然景观与建筑），然后生活空间又形成新一代人类，也就是创造我们。因而我们的出发点就是，必须保证绝大多数居民在自己家中以及宅院中的生活。家的大小与设施，应该能让几代成年人的家庭居住得很舒适。居民区的大小与分隔，应该让自然环境成为心灵和谐与休息的场所，应该控制在步行或骑自行车半小时能到达的范围，而一个地区内居民区的聚集程度，应该能保证生物群的稳定性。现代工业生产（除了极个别例外情况），从技术层面上讲是不需要建立大规模企业的，这样很多企业可以分散建立，将单个的独立工艺环节分散在各个规模不大的居民区里，从而保证居民的充分就业。这种理念在自由的市场模式基础上是无法实现的，但却可以在大型国
家中实现——在这样的国家中，市场机制通过税收-补贴政策而服从于国家的生物-生态、社
会文化及经济发展规划。凭借目前文明达到的动力装备水平，凭借现代通讯手段以及处理信
息的手段，只要有这样的政治意志，我们就可以用大约50年的时间转换到这种国家生活方
式，并且保证全体居民的高品质生活——这些居民应是发自内心做好竭心尽力劳动准备的。
我们⼤学科研⼈员的观点，详见下列已发表著作：
· 叶菲莫夫.В.А., 《全球转型——俄罗斯⽅案》。⁶
· 刊登在圣彼得堡农业⼤学“普希⾦分析研究与预测中⼼”《钥匙》⁷ 选刊1-6期中的关
于社会学、⽂化学、宗教学、经济学各类问题的⽂章。
· 索伦科И.В., 《概念权利现象：社会哲学分析：专著》，第三版（修订版），莫斯科，
2011年，304页。⁸
· 维利奇科. М.В., 叶菲莫夫. В.В., 伊曼诺夫. Г.М.，《经济与智⼒圈全球化条件下国家控制
经济发展的科学⽅法论基础（智⼒圈的—伦理学-⽣态学⽅法）》，圣彼得堡：⾼等专业教
育独⽴⾮商业机构“俄罗斯教育科学院斯莫尔尼学院”，“⼼理学、阿克梅学、智⼒圈学及
教育学”教研室，2012年。⁹
· 《论证农业地区可持续发展计划的⽅法：专著》；主编：В.И.弗若洛夫，圣彼得堡建
筑⼤学；圣彼得堡，2011年，464页。10

1 В.И. 维尔纳茨基是其学⽣之⼀。
2 Н.罗斯托娃，《沃罗涅什⿊⼟的巴黎之⾏及其经历》—见：http://shkolazhizni.ru/archive/0/n-16898/.
3 数据来源: Blogs.kqed.org.
4 《俄罗斯农业对外国投资者有诱惑力吗？》-- 网络资源：http://www.agropages.ru/page/8581.shtml.
5《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莫斯科：政治文献国家出版社；单行本，1952年，第18-19页。
6 有声读物：http://media-mera.ru/kob/ePimov/globalnaia_transformatciia_-_rossiiskii_proekt. 文本: http://lit.md/Piles/kob-other/EPimov-Globalnaya_transformaciya.pdf.
7 见链接 http://realPil.ru/?page_id=49 ，前四期可以访问。
8 http://astro.uni-altai.ru/~orion/analitics/Phenomenon_of_conceptual_power.pdf.
9 第二版可见链接： http://www.vodaspb.ru/russian/razdel_another_ekn.html.
10 http://www.tvoidom.info/page.php?id=152.